故事病患深夜在医院厕所遭难,他身边掉落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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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,如有雷同实属巧合。

深夜,医院的长廊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。若不是受不了肠胃中那阵翻滚的绞痛,鲁仁是万万不会去上厕所的。

空旷的走廊回荡着他的脚步声,尽头的拐角就是卫生间,入口处的灯光似乎接触不良,正无规律地闪烁着。

他硬着头皮冲进卫生间,进了第一个隔间

下一口气还没接上,突然啪的一声,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了脚边。

他低头一看,身体猛地一抖,一阵透骨的寒意顺着背脊爬遍了全身。

那是一枚黑色的棋子。

他只觉得浑身的肌肉在瞬间绷紧,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。

“啪。”又是一粒白色的棋子掉在脚边。与此同时,卫生间突然回荡起一阵轻飘飘的歌声:

“看不穿,是你失落的魂魄;猜不透,是你瞳孔的颜色……”

尽管身体冷得发抖,但鲁仁的额头却瞬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,他紧咬牙关屏住呼吸,猛地抬头向上望去。

而此时,卫生间的感应灯突然熄灭,黑暗如同世界末日的洪水,瞬间淹没了整个空间。

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回荡起来,黑暗中有无数棋子滚落。

1

朦胧中,仿佛穿过了一扇扇冰冷的铁门,身后是急促的脚步声,以及铁门厚重的撞击,他拼尽全力狂奔,陷入浓稠的黑暗中。

忽然,一只大手按在了他肩头,他回头望去,在深渊一般的夜色中,他却能清晰地看到一张惨白而阴森的面孔。

是父亲!

他倒抽了一口冷气,他在一道刺眼的白光中闭上了眼睛。

再次睁开时,视线依旧被白色占据,他眯着眼睛适应了许久,才从床上缓缓坐起。

床板很硬,发出吱吱的摇晃声,仿佛随时要坍塌。床单和被褥全是刺眼的白色,唯一其他的色彩是他身上蓝白相间的条纹。

他头疼欲裂,思绪如同崩断的琴弦,丝毫无法衔接。

“你醒啦?”有一个声音响起。他扭头望去,左边有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男子正望着他,男子皮肤白净,五官清秀,人很瘦弱。

他这才发现,房中不只他一个人。

确切地说,这狭窄的房间共有三张铁架小床,除了左边那个戴眼镜的清秀青年外,右边床上还有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,纹身从脖子和手腕处伸展出来,可以想像在衣服覆盖的部分应该也布满了图案。

“你是谁?”他看着青年问。

青年有些腼腆地说:“我叫陈书禾,是你的室友。”

“室友?”他揉了揉太阳穴,良久才问,“我是谁?”

“你?”陈书禾微微一愣,指了指床头,说,“你叫林三。”

“林三?”他回头看了看床头,那里果然挂着一个“林三”的名牌。

但这名字丝毫无法带动他的记忆,他强忍着脑海中的阵痛,问:“我在哪里?”

“医院啊。”陈书禾犹豫了一会儿补充,“医院。”

医院。

这几个字如同磁铁般刺入他的脑海,一时间无数的画面与声音被吸附过来,原本混沌的脑海如同雾霾被驱散的天空,逐渐清晰。

*

失去意识前,他确实去了一趟医院。

医院坐落在他出生的地方——丰县,他的父亲曾在里面关了十年,而前不久却离奇逃脱。父亲明明是强制医疗,医院竟然没有任何措施。

于是,他决定去找父亲的主治医生。

医生姓张,似乎在顾虑着什么,约了他在丰县医院的后园中见面。

“张医生,我爸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?”他问。

张医生看着他,支支吾吾了半天,忽然轻声说:“对不住了……”

“什么?”

他的话刚落音,突然听得脚步声从身后响起,警觉让他立即转身,只见两个戴着墨镜的壮汉猛地扑来,将他按倒在地。

尽管他深谙格斗术,但面对两个力量悬殊的对手,还是无能为力。

他抬起头时,看到张医生手中拿着一支注射器,里面有一截透明的液体。

“对不住了……”张医生的手在颤抖,重复了一遍,随后一针扎在他因挣扎露出的手臂上。

很快,他便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中。

*

“你怎么了?”陈书禾有些担心地看着他,“别紧张,我第一次来时也这样。”

他重新看向陈书禾,眼眸清晰而锐利,陈书禾有些害怕地低下了头。

“现在几点?”他问。

“上……上午七点多。”陈书禾怯生生地回答。

“哪一天?”

“年1月11日。”

错位的时间与空间瞬间归位,他在心中理清了自己目前所处的局势。

他叫欧南诺,S市停职的刑侦中队长,昨天早上被人在丰县医院外攻击、并被注射了麻醉剂,醒来时已经被当作医院。

现在的他,被改换了身份,叫林三。

那条一直躲在黑暗中的蛇,终于朝他缓缓吐出了信子。

而他还未来得及思索处境,走廊外突然回荡起一声长长的尖叫,随后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前穿过,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喊叫。

2

职业习惯让欧南诺瞬间清醒,他下床拉开了房门,门外一条长长的走廊,被两排病房围成一道封闭的空间。

此时走廊上乱作一团,一群人匆匆从门前跑向左侧的拐角处,那似乎是个卫生间,外面已经围了一圈穿着病号服的人。

欧南诺跟了过去,有人缩在角落里哭,有人却窃窃地笑了起来,大喊:“白珠珠回来了!”

欧南诺侧身要挤进去,忽然衣袖被人扯了扯,回头望去,陈书禾一脸害怕地说:“林三,还是别去了吧。”

欧南诺没有理会,走进卫生间探头望去,一名护工推搡着众人:“出去出去!”

“让我进去看看,我是警察。”欧南诺说着,从护工手下钻了过去。

在第一间隔间的外面,一名画着浓妆的中年护士捂着口鼻满脸惊恐的不敢过去,欧南诺朝隔间望去,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气。

一名男子蹲靠在隔间的墙上,地面上散落着十几粒围棋棋子,便池中很干净,应该是自动感应冲过水了。

忽然,欧南诺心头微微一动,他走近尸体仔细地端详了半晌,随后说:“是棋子。”

那中年护士闻言走近了些,她仔细看了看尸体,抿了抿红唇低声说:“应该是凌晨三点左右死的。”

“脖子上有勒痕,应该是死于机械性窒息。”欧南诺补充道,他看了看四周,每间隔间由两米高不到的木质板组成,单间面积一平米左右,仅够一个人小范围活动,要在这里面将人勒死,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

另外,为什么地面上以及死者眼眶中会有棋子?他想了想,问道:“谁有棋子?”

“棋子只有护士站有。”护士说着,脸色忽然微微一变,她抬头看向人群喊,“陈书禾,你过来。”

欧南诺回头望去,只见陈书禾正一脸惊慌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,问:“怎……怎么了?”

“你每天都会从护士站借出棋盘和棋子下棋,你解释一下。”护士说。

陈书禾身体颤抖起来,他十指慌乱地纠缠在一起,结结巴巴地说: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”

“棋子在护士站的话,能拿到的人不止他一个人吧?”欧南诺冷冷地说。

陈书禾忽然想起什么似的,蹲下身捡起一枚棋子在指尖摩挲了片刻,说:“这不是平时的那盒,我一摸就知道。”

护士狐疑地看着他,一名护工扯了扯手中的束缚带,喊:“甭管是不是,你先跟我们走。”

“不!”陈书禾忽然大喊一声,他惊恐地看着那条束缚带连连后退,“不要绑我,不要绑我!”

眼见那护工慢慢逼近,欧南诺起身大喊:“站住!”他快步走到护工身前,将陈书禾挡在身后。

“这些棋子表面光洁圆润,没有划痕,说明是一副全新的棋子。”欧南诺直视着护工,直到对方将束缚带收起,“要确认很简单,你们去护士站看看那副在不在就是,何必随便怀疑人。”

护工看了眼护士,护士说道:“先把尸体抬出去。”

欧南诺问道:“不报警吗?案发现场应该由警察处理。”

“医院,怎么处理尸体,我们比你专业。”护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,一圈黑色的眼线让眼神显得凌厉而冷漠,“都散了吧。”

“不行,你们必须报警。”欧南诺拦在她身前,“让警察过来处理,我会协助他们破案。”

护士不屑地翻了个白眼,说:“林三,我看了你的病例,有臆想症很多年了,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警察。你好好养病吧,破案的事,用不着你操心。”

一名护工将他推到一边,几人将尸体抬了出去,欧南诺如坠冰窟。

原本以为可以借着命案与警方联系,医院,却不想在这封闭的病区,有着比牢笼更可怕的黑暗。

他抬起头,看到卫生间门口还站着一个人,那人身形高大,双眼细长,油腻的刘海垂在额前,正冷冷地望着他,宛如一只蹲守在黑暗中的老鼠。

两人对视片刻后,男人紧绷着脸,离开了。

“那是王永明,你……你最好离他远一点,他,杀过人的。”陈书禾怯生生地说。

欧南诺对王永明并不感兴趣,问道:“死的人是谁?”

“他叫鲁仁,平时不爱说话,但喜欢盯着一个地方不动,怪吓人的。”

“他们说的白珠珠,是什么人?”

陈书禾脸色微微一变,说:“她也是这里的病人,但在上周……自杀了。”

“自杀?”

陈书禾点点头,眼神中带着一丝惊恐:“她以前是一名职业棋手,在一场国际比赛中因为一点小失误输了,这件事都上报纸了,她还动不动就去看那篇报道,那期报纸活动室里也有。比赛之后,她抑郁成疾,有严重的被害妄想症,同时也会攻击其他人。她当时就住在这个房间,鲁仁的对面。”

两人边走边说,陈书禾指了指一个房间,继续说:“上周一个晚上,王永明欺负她……但没有成功。”

欧南诺走到白珠珠门外,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丝毫人的气息,但墙上用铅笔画了一副画像,画画得很卡通,但能认出是一个年轻男子,戴着一副眼镜,满脸笑容,右边脸颊上一个深深的酒窝。

“据说……她画的是她男朋友。”陈书禾指了指墙上的画像,又接着说道,“医院也没打算处理,白珠珠的情绪也还稳定,谁也没想到她会在第二天晚上自尽。她把洗脸的毛巾撕成几段缠成长布,在走廊的铁网上上吊了。林三,你真的是警察吗?”

欧南诺点点头。

陈书禾犹豫不决地说:“那……你相信世上有……?”

“不信。”欧南诺反问,“就因为鲁仁死时身边有棋子,你就认为是白珠珠复仇?”

陈书禾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苍白,他咬了咬嘴唇,低声说:“可是……昨晚我确实听到了白珠珠的歌声。”

3

“你确定是她的歌声?”

陈书禾用力点点头,一脸认真地说:“白珠珠平时就爱唱歌,她和我说过以前经常会自己录歌,昨……昨晚,我确实听到她唱她最喜欢的那首《画心》,我听觉很灵敏,声音一定是从厕所传出来的。”

“你有过去看看吗?”

陈书禾一脸害怕地摇头说:“我当时吓得缩在被窝里,哪里还敢出去?林三,那你觉得谁会去杀鲁仁?”

欧南诺摇了摇头,他目前对病区的人没有丝毫了解,自然也做不了任何判断。沉默了片刻,他问:“鲁仁有和谁起过冲突吗?”

“有。那晚,就是因为当时鲁仁在窗外直勾勾地盯着,他虽然没有出手阻止,但王永明被他吓到了,就没有继续,而是出来把他打了一顿,结果引来护工。”

“所以,是因为鲁仁导致他没做成?”

“也……算是吧?但鲁仁并没有真的出手阻止,如果他阻止的话,白珠珠可能就不会自杀吧?”

欧南诺没有回答,因为在外面的世界,也不乏这种旁观者的冷漠。

陈书禾推了推眼镜,又重复了一遍那个问题:“如果不是白珠珠来复仇的话,那么会是谁杀了鲁仁呢?”

欧南诺在脑海中回忆着鲁仁诡异的死状,说道:“他是死于机械性窒息,也就是被人勒死,棋子都只是掩人耳目而已。你昨晚只听到了歌声,而没有听到搏斗或者喊叫的声音,说明凶手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制服了死者,甚至没有给对方一丝反应的机会。”

陈书禾脸色变得苍白,欧南诺看穿了他的想法,笑了笑,说:“凶手可能在力量上有绝对的优势,这样就可以趁死者不备瞬间将其喉咙勒住,死者便无法求救。”

此时,两人已经慢慢走回房间,站在房门口时,欧南诺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在自己身上,他寻找着视线的来源,直到目光落在不远处放门口的王永明身上。

王永明远远地看着他,直到与他对视后,匆匆地走进了房间,高大的身形消失在视线中。

欧南诺回到房中,醒来时见到的那名满身纹身的中年男子不在。欧南诺指了指那人的病床,问陈书禾:“他是什么人?”

“他……他是彪哥,你不要老是去看他。”陈书禾凑了过来,低声说,“他是我们三区的老大,大家都不敢惹。”

陈书禾把声音压得极低,似乎生怕被人听到:“彪哥据说也杀过人,他和王永明两个人,大家都不敢惹。”

欧南诺看了看远处两个在聊天的护士,问:“有办法出去吗?”

陈书禾摇摇头,说:“这是封闭区,没有门禁卡,连这层楼都出不去。”

“那有办法和外面的人联系吗?”

“可以跟护士姐姐申请,但……因为之前很多人乱打电话惹了不少麻烦,现在她们基本上都不理会。毕竟关在这个病区的人,也不会和家人保持联系。”

欧南诺只觉得心沉到了谷底,又问:“医生在哪?”

“每天下午两点,医生都会过来的。我们三区是重症区,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危险,你要小心被人攻击,很多人发病是没有征兆的。”

“每一个人?”欧南诺看向他,“那你呢?”

陈书禾微微一愣,眼神突然慌乱起来,他双手紧紧地纠缠在一起,欧南诺忙说:“我开玩笑的,谢谢你的提醒。”

陈书禾有些委屈地看着他,低头坐在了床沿。

*

下午两点,医生开始日常巡诊。

医生名叫林羽飞,是一名年纪与欧南诺相仿的男子,五官立体,嘴唇薄而窄,双眼异常明亮。

他先和彪哥与陈书禾简单聊了几句,随后来到欧南诺身前,问道:“林三,感觉怎么样?”

欧南诺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反问道:“鲁仁的死,报警了吗?”

林羽飞微微一愣,随后摇了摇头。

“监控呢?我看走廊的角落有摄像头,监控总能看出些什么来。”

林羽飞轻叹一口气,说:“卫生间是监控盲区,看不到人出入,而且看走廊的监控,当时确实没有其他人路过。”

欧南诺皱了皱眉头,问:“那为什么不报警?”

林羽飞一时哑然,忽然想起自己医生的身份,正色道:“林三,这事和你无关,你该好好养病才对。”

“与我无关?如果我告诉你,我就是警察呢?”

“我知道。”林羽飞在表单上刷刷写下一行字,继而抬头说,“这也是你的症状之一。”

欧南诺直视着他的双眼,问道:“那么,我是被谁送进来的?”

“我也不清楚。”

“医院有一个叫张轩的医生,可以让我见见他吗?”

林羽飞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,他舔了舔嘴唇,好一会儿才说:“我就是代替张医生来三区巡诊的,他……在昨天下班时出车祸死了。”

4

此前,欧南诺曾和叶予西讨论过一个话题:倘若被关进医院,要如何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患者?

最终得出的结论是:无法证明。因为所有被关的患者都会觉得自己是正常人,一切尝试证明的举动在医生眼中都不过是在掩饰病情。

而现在这个问题就摆在他眼前。

林医生离开后,欧南诺久久没有回过神来。他在昨天被张医生注射药物关入医院,而张医生也在当天就出车祸离奇死亡。

很显然,这场车祸是有人有意而为,目的也很明显——让他的“失踪”变得无迹可寻。

那么,他又该如何医院呢?

夜里,护士推着一个小推车来送药,欧南诺看着那几粒白色的药丸,心知如果不吃下去,迎来的肯定会是束缚带强制喂药,甚至会是一针镇定剂。

他将药片压在舌底,但护士显然对这种小伎俩无比熟悉,让他张嘴检查,欧南诺没办法,只好将药片咽了下去。

或许是因为出了人命,到了夜里,走廊中异常安静。室内熄灯没多久,彪哥和陈书禾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,欧南诺强迫自己保持清醒,但因为药物的关系,他只觉得意识在缓缓流逝。

就在他即将沉入黑暗时,突然,隐隐有一阵歌声传入他的耳内。

“你的轮廓在黑夜之中淹没……”

那声音悠远空灵,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。

而他的意识,也随着歌声缓缓被黑夜淹没。

*

欧南诺在一阵嘈杂声中醒过来,走廊中似乎有人吵闹,彪哥若无其事地坐在床头,陈书禾则站在门口看着走廊。

“怎么了?”

欧南诺走了过去,走廊中站了一堆病人,有个身形高大的人站在中央大骂:“哪个谁干的?”正是王永明。

陈书禾脸色苍白地说:“王永明的房中发现了一粒棋子……鲁仁死的前一天早上,房中也有一粒。而且……昨晚我迷迷糊糊又听到了白珠珠的歌声。林三,会不会……真的是白珠珠复仇?”

欧南诺心头微惊,想起自己在沉睡前听到的那阵歌声。既然陈书禾也听到了,那说明不是他的错觉。

他肯定是不相信鬼魂复仇一说,那么,凶手将一粒棋子放在王永明门前又是为了什么?难道,王永明会是凶手下一个目标吗?

欧南诺往王永明的病床看去,只见他扬起一张报纸,正在发火:“以后谁再在老子面前提这个女人,我就打死他!”他说完,双手将报纸撕成碎片,往空中一抛。

碎片落得满地都是,其中一片被人走动的风带了过来,欧南诺低头一看,三个字引入眼帘:白珠珠。

那是白珠珠比赛失误的报道,他蹲下去捡起那张碎片,报道看不齐全,但配了一张白珠珠的照片,白珠珠留着长发,正手持一粒棋子思索,她手指纤长,中指上戴着一枚戒指,五官清丽,就像一个古典美人。

他正思索着,忽然看到王永明怒目圆瞪冲了过来。

“陈书禾,是不是你干的?”

陈书禾被吓了一条,头摇得像个拨浪鼓:“不……不是。”

“一定是你!”王永明大喊,五官狰狞地扭曲起来,他猛地一把揪住陈书禾的衣领,陈书禾瘦弱的身体被他扯了起来,“你和那女人平时走得那么近,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装神弄鬼!”

他说着,忽然觉得手腕一紧,已经被一只手紧紧抓住。

“放开他。”欧南诺冷冷地说。

王永明斜眼看了看眼前的“新人”,不屑地笑了笑,说:“你叫林三是吧?要命的话,赶紧把手松开。”

“我倒要看看,你想怎么要我的命。”欧南诺直视着他的眼睛,手上开始用力。

王永明想要使劲挣脱,但手却纹丝不动,而被抓住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。他松开陈书禾的衣领,欧南诺也松了手。

王永明揉着手腕,目光如刀般刺在欧南诺身上,突然,他大喊一声,猛地一拳砸向欧南诺。

欧南诺侧身一躲,王永明收势不住,直撞向房内。此时彪哥正起身往外走,两人瞬间撞了个满怀。

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,陈书禾一脸紧张地抓着欧南诺的手臂,躲在他身后。

“滚出去。”彪哥平淡地说出三个字。

“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,一个神经病,装什么老大?”王永明嘴角勾起,双眼紧盯着彪哥,还挑衅地笑了几声,“你为什么进来的以为我不知道吗?我看是装病的吧?”

“你再说一遍。”彪哥冷冷地说,隐藏在纹身下的青筋爆起,手臂上那条青龙仿佛瞬间有了生命。

“再说一遍又怎么样?”王永明大笑起来,但只笑出了三声,就被彪哥一把卡住了喉咙。

王永明的眼睛开始翻白,欧南诺一手按在彪哥肩头,说:“松手吧,不然要出人命了。”

彪哥闻言思索了片刻,缓缓松开了手,王永明的身体瞬间瘫软下去,他长长地吸了几口气,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房间。

彪哥面无表情地看向欧南诺,两人对视了半晌,空气中仿佛涌动着无形的气流。

5

就在这时,一阵轻快的音乐声响起,那是用餐的铃声,彪哥移开目光,走出了房间。

“该……该吃早餐了。”良久,陈书禾才怯生生地说,“今天是吃饺子。”

“你怎么知道?”

陈书禾指了指鼻子,笑着说:“我鼻子特别灵。”

欧南诺跟着陈书禾走出房间,其他病人匆匆奔向餐厅,又若有似无地看上一眼这个突然闯入的“异类”。

陈书禾紧贴着墙壁,低声说,“跟我一样靠墙走,可以防止被攻击。这是护士姐姐告诉我的。”

两人路过拐角处的卫生间,里面的感应灯熄了,黑洞洞的宛如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。

卫生间前面一间一百平左右的活动室,再往前便是由铁网隔着的走廊尽头,餐厅就在尽头处。

早餐果然是水饺,欧南诺没有胃口,他用勺子拨动着饺子,汤汁在碗内晃动着,碗沿的“丰县医院”的红色文字在汤汁中时隐时现。

“林三,谢谢你……”陈书禾低声说,他低着头,似乎不敢看欧南诺的眼睛,“我……我可以叫你哥吗?”

“可以。”

“哥。”陈书禾抬头像个孩子般笑了起来,右边脸颊上有个酒窝。

“你为什么会进来?”欧南诺问。

“我以前是个没什么名气的编剧,”陈书禾放下筷子,双眼看着桌面,苦笑一声,“几年前,梅松工作室的人和我联系,希望看看我一部剧本的全文。梅松你认识吗?他以前一直是我最喜欢的明星。”

欧南诺微微一愣,梅松是当前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男明星,一年前还凭借电影《异客》拿了影帝。

“我把剧本的全文发给他,他说看完后,会和我联系,但此后却再也没有了回音。我经历过太多拒绝,所以也就当是他拒绝了我。但后来,我看了他的新片《异客》。这部电影是他工作室出品的,从故事的构架到人物的设定,全部都是抄袭我的那部剧本。”

陈书禾说到这里,十指紧紧地扭在一起,手指的皮肤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苍白没有血色。

“电影散场后,我在路边哭了很久。我决定把这件事在网络上曝光,但却迎来了一大批粉丝的攻击,呵呵,也对,我的偶像剽窃了我的作品,这话我自己都不太相信。”

欧南诺久久没有说话,他看着陈书禾赤红的双目,心知他说的都是实话。

“我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出来,家人也从开始的理解变得厌烦。也不知过了多少天,我的各类感觉都变得极度敏感,甚至可以闻到有谁在靠近——因为任何人的接近都令我恐惧,一丝一毫的声响对于我来说都是刺激与折磨。”

“后来,医院,这里就像是监狱,但我没有犯罪,却要被关在这里。在我进来那天,梅松也因为《异客》拿了最佳男主角……”

陈书禾的手剧烈地颤抖着,他仰着头流泪,之后长叹一口气,笑了笑说:“以前我想过无数次自杀,但来这里之后,反而不会了,至少我不会觉得自己是异类。”

他说着,忽然回头看了看在远处聊天的护工,低头伸手在鞋子中摸索着什么,随后伸手给欧南诺看,那是一枚易拉罐的拉环。

“这是……”

“嘘!哥,你不要告诉别人。这是我偷偷藏的,等哪天我不想活了就用它割脉。”陈书禾将拉环放回鞋子中,又笑了笑说,“你放心,我现在觉得生活挺好的,我喜欢这里。”

欧南诺看了一眼远处的护士,说:“你不怕我告诉护士?”

“哥,我相信你。”陈书禾一脸认真地看着他。

这时,只见王永明低着头走进餐厅,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,陈书禾低声说:“哥,你说……是谁把棋子放在他房内的呢?”

欧南诺轻叹一口气,没有回答。死者眼眶中的棋子、王永明房内的棋子、深夜白珠珠的歌声,无一不离奇诡异,究竟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?

鲁仁的死就像投入湖中的一粒石子,仅仅起了一点波澜而已,一天过去,这里仿佛无事发生,医院也并没有报警。这对于凶手来说,无疑是最大的助力。

陈书禾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,低声说:“哥,三区是唯一的重症区,发生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,医院也不会张扬,因为在这里的一切,都不可能传出那道铁门。”

陈书禾指了指餐厅的另一头,透过一扇窗户,可以看到一扇紧闭的铁门,正是那道门,将他们与外界隔绝成了两个世界。

6

下午,医生林羽飞准时来巡诊。

“还是没报警吗?”欧南诺问,“王永明门前发现了棋子,和鲁仁死前一样,他很可能也会是下一个受害者!”

“你不要想太多。”林羽飞轻轻拍了拍欧南诺的肩膀,“鲁仁的死只是一时想不开自杀而已,他一直有自杀倾向。”

欧南诺脸色一变,“他明显不是自杀。”

林羽飞似乎不敢看他的眼睛,轻叹一口气,低声说:“你质问我也没用,很多事情我做不了主。”

欧南诺只觉得一股怒火在胸中燃烧,他紧咬着牙关,良久才说:“林医生,可以借我用一下你的手机吗?”

林羽飞摇摇头,说:“以前发生过患者抢医生手机的情况,所以现在我们巡诊都是不带手机的。”

欧南诺沉吟半晌,说:“那,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个人?”

“谁?”

“S市刑侦队的叶予西,你联系他,就会知道我到底是不是警察。”

林羽飞面露难色,良久才点点头,说:“我……我试试吧。”说罢在问诊单上刷刷写下几排字,匆匆离开了房间。

欧南诺坐在床头没有再说话,陈书禾蹑手蹑脚地起身出门去上卫生间。

“你想离开?”忽然,另一边床上的彪哥开口。

欧南诺点了点头,说:“我是被人陷害进来的。”

“来这里的很多人都会这样说。逃出去的人也不是没有,但很多还是回来了,比如陈书禾。”

欧南诺微微一怔,问道:“他逃出去过?”

彪哥没有回答,只是双眼注视着他,声音忽然变得严肃起来:“你……真的是警察?”

欧南诺点点头。

“陈书禾是在开放病区逃走的,如果你想从这三区逃走,必须要有人在外接应才行,所以首先,你得和外面的人联系上。”

“这我知道。”欧南诺看着彪哥,说,“我该怎么和外面的人联系?”

“求医生帮忙肯定没用的,就像你逼迫他破案一样,他只会认为你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而已。”彪哥的眼神忽然变得深不可测,“但我可以帮你,不过,你需要帮我做一件事。”

“什么事?”

“现在你有求于我,没资格跟我谈条件。”

欧南诺没有接话,这时,陈书禾回到房中,彪哥看了一眼欧南诺,也走出了房间。

夜里,护士又来送药,并看着他们吞下药才离开。待护士离开后,欧南诺快步冲进卫生间,将手指伸入喉间,随后腹中一阵翻江倒海,药片随着部分未消化完的晚餐一起吐了出来。

回到房中,陈书禾双眼紧盯着欧南诺,低声问:“哥,你去吐了?”

欧南诺点点头。

“我不会告诉护士的。”陈书禾递了一杯水过来,说,“吐了后很难受,喝杯水吧。但……药吃下其实也没什么的。”

欧南诺没有回答,接过水一口喝下,那阵吐后的不适感才缓解了些许,他说了声“谢谢”,陈书禾将杯子接过放好,低声说:“哥,你说……王永明今晚会不会……”

欧南诺注视着走廊,良久没有回答。

熄灯后,欧南诺睁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,听着走廊中的动静。但很快,眼皮如灌了铅一般沉重,不知不觉地合上了。

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,但强烈的睡意逐渐将他侵蚀,就这样半睡半醒地挣扎了许久,忽然耳边传来开门声,似乎有人走进了房中。

欧南诺闭着眼睛假装入睡,他听到有人坐在床上,听声音应该是彪哥。也就是说,彪哥不知什么时候出去过一次。

黑暗中,他却始终没有听到彪哥躺下的动静。他隐隐有种感觉,似乎隔壁床上的那双眼睛,正直勾勾地盯着他。

他的浑身的神经紧绷起来,直到听到彪哥躺下的声音才开始松懈,他的意识又一次陷入混沌。朦胧中,仿佛隐隐有一阵歌声传来。

“你的心,到底被什么蛊惑……”

直到再次醒来时,他听到了一声尖叫。

那声尖叫穿过长长的走廊,刺破了清晨的宁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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