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“什么都不是的人”变成“现在这样的人”,GAI想诚实地书写自己的生活,“开心的时候写开心的歌,难过的时候写难过的歌,这是随着我生活的发展来变化的。”
作者
刘丹
01
幸福的人
成功学理论1:关于起落
“你要蹲下来才能起跳。站着怎么跳?必须要蹲下才有力量。”
写字楼里的周延先生和MV中的GAI气场不同,他是工作人员口中的GAI老师或者GAI哥。“我觉得我眼睛里没有狠劲了。”说话时候,他直起身子与我对视,语气平缓,没摆“GAI爷”的谱,也不“社会”,《中国有嘻哈》里标志性的歪嘴也不常出现。
三年前他的微博名叫“GAI爷只认钱”,年《中国有嘻哈》夺冠后变身“超级无敌GAI”。年初《歌手》退赛后,他成了“GAI周延”。与此同时,唱广告歌,参加《我要上春晚》,做正能量的说唱,他在一些人眼中从“社会GAI”变成了“社会主义GAI”。
周延与GAI,前者是家人给取的名字,在县城矿上长大的小孩一眼能望到未来,“妈老汉说钱够用就好,活起要有尊严。”后者诞生自街头,外号“锅盖”的小混混出人头地,“是音乐成就了现在的我,所以现金我拿背篓背。”
两个名字曾对应不同的身份想象,现在正变得越来越统一。33岁,在GAI的标准里,他终于“长大了,成熟了。”
对比《中国有嘻哈》夺冠前后的热度,过去两年多里,GAI是相对沉寂的。在针对整个说唱行业的整顿过程中,他被卷入风暴中心,通告和合作叫停,他只能从酒吧重新开始。
“明天咋办啊!”落差让他一度恍惚,但他很快就合理化了这些遭遇。冷静下来也挺好,当时“确实有点飘”;重回酒吧也挺好,“真的很享受跟观众能够第一线地交流。”
总之得活下来。年拍摄纪录片《川渝陷阱》时,《中国有嘻哈》还没开始,GAI在夜店做DJ,“LOW你知道吗!LOW!”他冲着镜头喊。忍受着“人格分裂”的生存方式只为了“有一个自己的家”,说到“家”,他的眼泪就绷不住了。
直到今天,GAI依然有很多感性的时刻。但突如其来的情绪往往在于他感知到了幸福。“我感谢所有来我生命当中,为生活增添不一样色彩的人。”
幸福感是被比较出来的。年之后,他娶妻生子,能靠说唱过上安稳日子,有了更多选择,“你说那两年,我倒觉得过得挺好的。”
尤其是今年,GAI站上《我是唱作人》第二季舞台。他带来的第一个作品是致敬抗疫英雄的《烈火战马》。表演开始前,他说,“这一刻,我等得太久了”。这是作为音乐人的回归,“至于变没变,要看接下来的操作。”
从前GAI是张扬的,不只“别来沾边”的性格,《凡人歌》《空城计》《一百零八》等作品也写得痛快,“感觉是老天把我的天灵盖撬开往里面塞的。”
如今他可能得付出点代价。社交媒体上关于他的消息越来越多,总是好事。“我觉得整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幸福。”生活太安逸,没有烦恼成了烦恼。创作人不会一直处在井喷状态,“除非那个人进入了天堂或者地狱。”
GAI不想重复一成不变的故事。“什么叫唱作人?就是把你扔在任何一个环境里,你都能做出自己的东西。”
新的戏剧张力来自两个时空的对比得来的一种“奔头”,《我是唱作人》第四期节目中的《兰花草》就是这么来的。
“大概七年前吧,我要去另一个城市打工,布瑞吉和我另一个制作人送的我,提着两个很大的编织行李袋,那天雨很大,我是哭着走的。”在节目中,GAI通过《兰花草》回忆过去,“我想做音乐,但是,我很饿。”
当年的饥饿感提供了自洽的论据。写《兰花草》那晚,GAI唱给妻子王斯然听,边唱边哭。他也曾在婚礼现场大哭,对王斯然说,“别人有的你都有,别人没有的我也要让你有”。王斯然流泪回应,“你想让我过最好的日子,你做到了。”
从“什么都不是的人”变成“现在这样的人”,GAI想诚实地书写自己的生活,“开心的时候写开心的歌,难过的时候写难过的歌,这是随着我生活的发展来变化的。”
第一次听到《兰花草》的伴奏,GAI想起街上的洒水车,他知道这将是一个动人的故事,“有情怀,有凄凉,但也有希望。”
“下山去,下山去”,《兰花草》勾起往事,舞台上的GAI续写下文,“博得明月出,用兰花换锦服”。故事到这,翻开下一页。
02
正确的事
成功学理论2:关于输赢
“不如你的人才会讨论你。你们怎么说都不关我的事,因为你们不如我。”
GAI说自己升华了。《我是唱作人》录制时间不过3个月,就让他发现“云淡风清”是最好的。他进入新的人生境界,“很多事你不用去抢。”
不只GAI有这个感觉。他告诉我,在《我是唱作人》的庆功宴上,节目总监制陈伟把他拉到一边,语重心长地说:以前在《中国有嘻哈》的时候,你活得透是装出来的。今天你眼睛里什么东西都没有,你是真的活透了。
GAI没完全明白,不过他确实对“REAL”和“狂”有了不同的理解。《我是唱作人》中,GAI出了9首歌,其中《蒙着眼睛走》《兰花草》和《这就是生活》尤其代表了那些感悟,不需要装作天不怕地不怕,未必非得做与众不同的那个人,“你要和以前自己的不是和解。”
说唱诞生自街头,源于黑人对种族歧视等结构性问题的反抗。早在《中国有嘻哈》之前就有人嘲笑他把说唱和江湖流、中国风结合起来很土,像唱山歌。但这就是GAI对说唱本土化的探索,“我要让你看到这是中国的孩子,这不是美国的孩子。”
种梦传媒此前主要做影视内容,后来涉及音乐、经纪业务。根据创始人、CEO韩啸的经验,整顿是正常的,调整能够指明说唱行业正确的方向。签约种梦传媒后,GAI做过“中华精气神”主题三部曲,分别是《光宗耀祖》《万里长城》和《华夏》。
去年8月,他还出了《中!国!万!岁!》。立场毋庸置疑,“传递正确的价值观有什么问题呢?”共青团中央在微博上发布过《华夏》的现场,GAI转发配文:这是我为心中的中国精神交出的答卷,也是对当下生活的感恩。
如果说两年前“社会主义GAI”还被视作说唱的背叛者,那么现在,这条路已经是经过认证的快速通道,“蒙着眼睛走”不再是一种防守姿态。
“Realman活在地下发言一个比一个猛,我踩着节奏缝纫机补好你口袋里的孔。”就像歌词说的那样,在知名度和商业价值等层面,GAI几乎代表了说唱文化走向主流的最大值,告诉人们说唱的种子在中国的地上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实。
“我做的就是对的。”GAI瞪着眼睛说起《蒙着眼睛走》,我觉得他的“狠劲儿”又出现了。
GAI不在意同行的评论,“不如你的人才会讨论你,你们怎么说都不关我的事,因为你们不如我。JAYZ会讨论我吗?不会,人家比我牛。我也不会去讨论JAYZ,我知道我不如人家。”
狠是需要前提的,毕竟升华发生在《我是唱作人》之后。只有在今天,只有重新出现在主流舞台上,Gai说出这样的话才让人信服。
要云淡风轻,也要赢。韩啸说,有段时间他俩的朋友圈里流行一款游戏,GAI上手时很烂,但很快就成了玩得最好的那个人。
他得先认定有把握的事,然后赢下每一局。去年,为了准备演唱会,他开始健身、节食。演唱会开始前两三个小时,他会变得暴躁易怒,为演出服上的一颗扣子生气,害怕台下没有观众,更不想让观众觉得他不如别人。
在说唱领域,GAI没什么偶像,他的榜样是自己的父亲。就在不久前,GAI的父亲还在一次采访中担心儿子“口无遮拦”,不适合娱乐圈。GAI从父亲那里学到的最重要的品质是责任感,家人、团队、公司,甚至行业,他要对更多事负责,守住来之不易的一切。
有些时候GAI也会想,“你获得了这么多物质上的东西,最后你要追求的到底是什么?”
《这就是生活》歌名之前叫《HowMuchForThat》,GAI想探寻升华于物质生活的东西,“这个价值多少?”他在歌词里自问自答。“人生,你要追问有意义吗?它没有任何的意义。”
“我这个话的意思是,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意义,生活的意义在于你自己去定义。”他给我解释了一番,我觉得回答还是很模糊。
于是他反问:生活有答案吗?
03
因地制宜
成功学理论3:关于善恶
“在合适的地方说合适的话,做合适的事。”
GAI正在融入全新的环境,他因此而改变,这也是他不变的特质。韩啸总结起GAI今时不同于以往的根本原因:接触的环境不同了。
刚和韩啸合作的时候,GAI正在两个世界“调频”。重庆曾是他创作的主要土壤,他正离那种烟火气越来越远。
“别说三年前了,十年前,他生活在街头,所以想的事情、做的事情就只能在那个层面,那是他的生存法则,今天他到了这个位置,圈子完全不一样了。”韩啸是做影视出身,曾担任《冰封:重生之门》等电影的制片人,他的百度百科上提到:在影视行业内有很广的人脉。
韩啸分享了两个故事,一个用来说GAI的音乐:“资本圈超级大佬发